悦文旅 | 西安张学良公馆：跨越近九十年的历史转折见证

八月的天气炎热，却挡不住游客的出行热情，从气势恢宏的兵马俑到市井烟火气的回民街，值得探访的景点不胜枚举，但有一处纪念馆却略显低调。在建国路上，门口的匾牌的白底黑字写着七个大字——张学良将军公馆。人们无需排成“S形”拥挤的大长队，便能顺利进入院内。就是这里成为给中国抗战带来重大转折的地方。

映入眼帘不是想象中森严的军事指挥部，而是一处雅致宁静的院落。庭院中央生长着高低错落的树木，一树紫薇花开得格外艳丽，绿藤攀着拱廊，仿佛只是寻常人家的宅第。然而展览馆里发黄的照片却瞬间将人拉回近九十年前的历史现场。

1935年秋至1936年冬，张学良在此居住。西楼作为自己的住宅和办公处，东楼作为东北军驻外官员临时来陕住所，中楼作为副官及秘书的办公场所。

院中伫立的三栋小楼，自东向西依次排开，宛若三位缄默的历史见证者。

西楼灰浆抹就的墙面几乎没有任何雕饰，那里穿梭着机要人员的脚步，电报机的滴答声曾穿透地板；中楼飞檐翘角搭配西式楼身，拱券长廊投下深深的阴影，当年和谈会议室的灯光曾彻夜通明；与西楼保持对称，东楼青砖素面，却曾承载着少帅一家一年来温情的生活回忆……

中楼现已改设为“张学良将军生平成列馆”。跟随展览的文字讲述，笔者第一次详细地了解了这位少帅的人生历程。他和记者的谈话中摘录：“我做梦也没想到当军人，我希望学医，成为救人的医生，结果倒成了杀人的军人。”

他在自己的信仰自白中讲过，他年轻时，在奉天基督教青年会打球，还认识不少基督徒，也听过那里的演讲。就是在那里，在那些基督徒的影响下，他对信仰有了好感。令笔者惊讶的是，中国史上第一位正式参加奥运会比赛的运动员刘长春，正是张学良将军资助的。

站在还原的和谈会客厅前，时间似乎凝固在1936年12月的那几个日夜里，不足三十平米的厅内，周恩来、宋氏兄妹、张杨二人分别坐于沙发上——每个人都在为关于家国命运而思索与交锋，直到和谈结束。

1937年1月，张学良写给杨虎城的信中提到：“切盼勿发生战事。请凶稍忍一时，勿兴乱国之机也，仍能本我等救国之苦心，全始全终为祷！”并表示“凡有利国者，弟任何牺牲在所不惜。盼勿为我个人谋计”。他也就此被蒋介石囚禁长达半个多世纪。

张学良真正开始追求信仰是去台湾之后。起初，有人安排他与佛家法师论佛。后来，宋美龄探望他时说：“汉卿，你又走错了路，你也许认为我信基督教是很愚蠢的，但世界各国许多有名的、伟大的人物都是基督徒，难道他们都是很愚蠢的人吗？”宋庆龄希望他研究研究基督教，而张学良也希望能读点英文。

1994年，他在夏威夷的教堂做了自我见证。讲述自己如何从慕道友到研读圣经、研究神学的经历。他说：“我这个出身行伍在军队里混的人,今天能成为基督徒,不是靠自己,完全是主的恩典。主实在是恩待我,把我从罪中拯救出来。我现在很自由,无论什么都无所畏惧。我希望诸位都能信主,但是做一位真正的基督徒,是要从内心里,不是在口头上,也不是在外表上,而是要真正的相信神和耶稣是你的救主,把自己投人主的怀抱中。谢谢各位。”

展览的最后一间展室里，第一块展板上印有张学良90岁寿宴的照片，一旁的配文写到：“我虽然是老迈了，但是假若上帝有旨意，我为国家、为人民还有能效力的地方，我必定尽我的力量，我所能做到的地方，我还是照着我年轻时的情怀去做。”

走出公馆，现代西安的喧嚣扑面而来。商贩们的“肉夹馍”叫卖声，各色车辆驶过的鸣笛声，游客们的嬉笑声……这份平凡的烟火气，或许正是当年张学良将军最想守护的东西。历史从来不是教科书上的铅字，而是每一个选择背后的烙印。那个命运攸关的冬天，有人选择为民族大义而舍弃小我的安危，从此改变了自己和国家的轨迹。

有些记忆随着时间远去，但却并不会褪去，它们藏在这青瓦砖缝间，等待每一个愿意倾听与寻访的旅客。